也许我与九江有些许缘分。庐山东林的丛林生活,佛教福田的荷花清新、晨钟暮鼓、谆谆佛语,以及庐山山麓的风云气象。让我在娑婆浊世时常怀想,一句佛号包含万千智慧,化却千万亿劫难。在净土祖庭,我这个失却信仰之人,一下子找到了归宿,如同在茫茫寰宇之中,有了恃凭。
也许我与九江有些许缘分。离开东林,不经意间,在九江生活了近一个月,不算“谪居”,能称“病卧”。我也会想到白居易的那句“谪居卧病浔阳城”,那句“枫叶荻花秋瑟瑟”。“南行若到江千例,体宿浔阳旧酒楼”,白露秋霜,在浔阳楼边,揽一抔浑黄的长江水,观一江的浩淼烟波,体会一叶知秋的苍茫景象。也许长江边上静卧的浔阳城,是赣地最先感受到秋意的地方。这里的萧瑟,是飘进人生里的秋凉,是“知交半零落”的梦寒,是“玉落琵琶情依旧”的离愁,是“江州司马青衫湿”的缱绻。所谓“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”吧。
我与九江有些许缘分,买菜购粮、漫步街头、混迹市井。从菜农渔夫的方言中,走进了历史纵深。作为楚头吴尾的九江,九江方言具备江淮官话与黄梅话的韵味,婉曲轻柔,韵尾绵长,抑扬顿挫,既有南方水乡的婉约,又有北方的的豪放,从中也能领略九江的婉约与豪放。钩沉历史,且听那好汉坡、大中路挑夫的吆喝,那三国烟云里铁马金戈撞击出的铿锵,那点将台上万千将士震天的呼喊,且看那浔阳楼的反诗,那大口大口灌喉的浔阳浆,那执仗诗仙俊逸飘洒;又闻水流娟娟,看见,蓑衣湾中俊俏的女子,绰约风姿。还有梳妆台上,大小二乔,对镜梳妆,倩影流芳,那抹朱红,氤氲了江南。
作为一名游子,我愿意在这里做一个归人。只是现在还是“心为形役”。我真想作为一位游子,在这陶渊明和黄庭坚的故里,去漫步当年那植柳数千的李公堤;去一游当年这里号称天下三大茶市的茶园,聆听那一曲比茶叶还要绿的茶歌。我真想变成一位游子,去拜谒庐山那如同五位老翁席地而坐的五老峰,去感受李白诗中那“庐山东南五老峰,青天削出金芙蓉”的意境;我想去走进一片油纸伞,领略那天地编织的比雨丝还要细密的情丝。我真想作为一位游子,带着崇敬,一游九江这个码头文化非常悠久的城市。九江多水,有水就有船筏,有船筏就有码头。码头文化的个性,就是九江的个性。我从这里最真实地能够感受到九江的开放、包容、义字当先和豪爽热情的好汉性格。是的,我是一个被这里感动的游子。我在码头上感受水路,就是一条好汉路;我在庐山上感受山路,就是一条好汉坡。我真想作为一位游子,走进这里最淳朴的蓑衣湾,去感受九江最是风姿绰约、最是水润妖娆的地方。
水是九江的魂。蓑衣湾,锁定了多少九江,水最多的地方,一般总是女人最聚集、最欢闹的地方。东家小姑,西家大嫂,河边洗衣,棒打槌敲;有点憨,有的俏。水有多欢九江的女人就有多欢,水有多美九江的女人就有多美。九江,一个让我们魂牵梦绕的城市。